像养育孩子一样种枣

临泽小枣

　　旅居日本10年的长沙妹子万怡，惊讶于日本农业的精细化种植，决心效仿日本做法，归国开辟自己的枣园。多年来，万怡和她的小伙伴一起下地，摘心、抹芽、施肥、除草，常常满身泥土，或被枣树刺划得满手血痕，慢慢和这片土地有了感情。2018年秋天，第一批枣儿可以售卖了。甜度高达30多度，是一般枣儿的两倍多。

　　（万怡，以专业的农业技术种好一片枣林，让精耕细作的果实更甜。）

　　归国种枣：都市白领的农业梦

　　万怡的笑很有感染力，像金秋时节的风，爽朗自在，又像她园子里的脆枣，干净而透着清香。在她身上，既有着乡野的淳朴气息，又不乏都市的精致味道。毕竟，多年来，她往返于长沙市开福区与长沙县路口镇，城乡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，散发着独特的气质。

　　“来，尝尝我们家枣子，特别甜!”万怡热情地招呼星辰全媒体记者。41岁的她，白色运动鞋，蓝色宽松牛仔裤，白色衬衫，短发，显得精神又轻松自在。枣子确实甜，且甜中带脆，咬起来嘎嘣响，口齿间的枣香仿佛能让人回到那些遥远的奔跑在山间枣林的日子。

　　万怡从小在长沙市区长大，童年里没有田野里的嬉戏，却天然有着对乡村的向往。2003年，她随丈夫旅居日本，工作之余，常爱往周边农村跑。“在日本，农民是一份体面的职业，两口子守着小小的农庄，就能衣食无忧地过日子。”万怡说，这得益于日本的农产品都有着不错的市场，超市里的水果常常论个买，有时候一串葡萄的价格折合成人民币需要近百元。

　　而反观国内，农民们辛勤劳作的成果常常遭遇滞销的窘境，这让万怡感到心痛，她决定深入探寻日本精细农业的秘密。几年里，她走遍了东京附近的农村，发现农民们的菜园果园虽小，却被整理得有条不紊，且农民们非常善用农业技术，从施用有机肥到记录农作物生长周期，一些常常被人忽略的细节在这里被重视起来，农作物的品质也自然得到了提升。

　　2012年，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，却没有学习汉语的环境，万怡动了回国的念头。而此时，国内的农业也越来越受到重视，外来资本开始进入农村。万怡告诉自己，回国的时机到了，她要将自己多年来对日本农业观察所积累的知识，投入到故乡的土地上。

　　很快，万怡和丈夫便辞去日本的高薪工作，回到熟悉的长沙。可是进入农村，做什么产品呢?万怡开始四处考察，湖南省的农村几乎走了个遍，最终被湖南祁东县的脆枣所吸引。“就觉得特别好吃，又甜又脆。”万怡笑着说道，不过她也坦言，脆枣在长沙有不错的市场，可以避开同质化竞争。

　　万怡的想法得到了发小冯灿的支持，2013年，这对“姐妹花”抱着对农村的美好期待，踌躇满志地出发了。

　　一路荆棘：浸润在汗水和泪水里的枣儿

　　然而农村从来没有外界想象的简单，农村创业也不是桃花源式的无忧无虑，折戟沉沙者不在少数。最基本的土地流转便是一道坎，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万怡，没有所谓“农村老家”的庇护，只能一个乡镇一个乡镇的谈判过去。

　　可是凭什么将村里的土地流转给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呢?大多数乡镇并不理会她，愿意坐下来好好协商的，也嫌她的计划没有发展前途。从望城到长沙县，万怡走遍了三、四十个乡镇，经过无数次的耐心沟通，终于在长沙县路口镇上杉市村成功流转下100亩土地。

　　一开始，与农民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。在农村大多数青壮年外出务工的大环境下，仅有的劳动力便显得十分珍贵，万怡亲自上门，以不错的待遇，和工资现金日结的形式，招来一批当地农民。整地、松土、下苗……从没在农村生活过的万怡，带领着这帮农民在地里忙碌着，满身泥土不说，一天劳作下来，全身酸痛。

　　让人崩溃的是，第一年的努力几乎完全白费了。由于缺乏实际的经验，枣树苗成活率不高，而且枣园里杂草丛生，存活的树苗显得无精打采。没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埋头苦干，该除草除草，该施肥施肥，夭折的树苗清理掉，来年春天再补栽。

　　转机渐渐出现，2014年，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农业专家得知万怡的故事，决定做她的技术指导，并以枣园作为其产学研基地。

　　有了技术支撑，枣园的种植逐渐走向正轨，只是要想结出果实，还得再等三年。“就和人一样，首先要把身体养好，才有力气干活，枣树前三年都不能挂果，让它把树干、根系长好。”因此当枣树冒出小果实，万怡就跑到枣园里，将小果子一颗颗仔细地剪掉，带刺的枣树枝叶，常常将她的手臂划得到处是血痕，又疼又痒。

　　为了方便采摘、打理，枣园的枣树都是较矮的品种。2016年，眼看枣树顺利地成长起来了，偏偏恰逢夏季多雨，枣树被积水没顶，泡了近半个月，枣子还未成熟便掉得精光。2017年夏天，连续的强降雨再度来袭，湘江水位长沙段突破了有记录以来的历史最高水位，枣园自然无法幸免，万怡担心地睡不着觉，只能忧心忡忡地关注着天气情况。

　　所幸大水来得快去得也快，枣园里残留下部分青涩的枣子，在万怡的精心培育下，秋风吹来时，青枣开始泛白、透红，阳光下闪闪发光地跳跃在枝头。“摘一颗放在嘴里，甜到心头。”万怡记得，那味道，大概就是幸福，耕耘与收获的幸福。

　　（丰收的季节，万怡摘下一篮一篮的脆枣，然后分拣好，“开裂等品相不好的不能发给客户”。）

　　“说实话，一开始在我的想象中，枣园的事情不会很多，可以一半时间工作一半时间在家带娃，但事实却是一年365天没几天能安心休息的。”万怡坦言，枣园里春天摘心、抹芽，夏天驱虫、给枣树开甲，秋天摘果、施肥，冬天修枝、清园，等等，忙不完的事，去年农历腊月28日，她还在枣园里忙活，今年大年初八又开工，人们都调侃她，“比村里的农妇还忙。几乎每一颗枣儿都浸润在汗水和泪水里。”。

　　精细枣园：把每一枣树当“孩子”来对待

　　2018年秋天，枣园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大丰收。沉甸甸的脆枣挂满枝头，秋风拂来，空气里都能闻到一股清甜的枣香。枣子又甜又脆，口碑很快流传开来，万怡没有做什么推广，就已经收到不少订单，这个秋天，她的日子忙得不可开交。

　　星辰全媒体记者看到，与一般果园不同，枣园里每一行枣树都编号立牌，方便巡查时发现问题及时记录，遍布枣园的摄像头，方便进行远程数字化管理。枣园里的大棚不是由白色塑料薄膜制成，而是由粉红、粉蓝、粉绿和粉黄4种颜色的防雨布制成，这不是为了美观，而是有着实际的用途。

　　“这是效仿以色列农业的技术，在全国都算首例，这种防雨布过滤了部分色光，减少了光照，果皮会更光滑，同时也让枣子避开了过多的雨水，防止果皮开裂。”万怡说，彩色大棚并不需要常年搭着，只有每年8月，当枣子逐渐成熟时，才会搭上，待枣子采摘完后，再取下来。

　　（枣园里采用的彩色大棚颇具创新性。）

　　走进枣园，也是别有一番天地，枣树下悬挂着黄色的粘虫板、杀虫灯，“春天时，我们还会放一些大水盘，里面是红糖、醋和水的混合物，虫子将卵排到水盘里，便成为无效卵”。枣园里从来不使用除草剂，而是用割草机人工收割，枣树下放养的鸡鸭鹅，也会啄食昆虫和杂草，而它们排下的粪便，又成了生态肥料。

　　不仅如此，春夏时节，万怡会给枣树的枝叶和根系喷洒国外引进的人体可食用氨基酸，以补充生长养分，秋天，她会自制有机菜籽饼肥料，给枣园的土地施肥，而冬天时，她又用石灰、硫磺和水制成合剂，喷洒在枣园里，防止第二年出现虫害、病害……

　　她把枣树当“自己的孩子”来对待，让它们“长身体”，怕它们“生病”，无微不至得像一位母亲在照顾自己的孩子。

　　“万怡对枣树，比对自己的孩子还用心。”联合创始人冯灿补充道。

　　这就是万怡认定的专业吧，谁说农业就是粗放式的?万怡想要的枣园，就是精耕细作的，有专业技术支撑的，即使这意味着付出更多的汗水。